当激情的肾上腺素消退,剩下的就是满足感,这一点这一百五十公里山路也是相同的。
在前三十公里盘综复杂的竞速,之后的漫长山路就成了所谓的贤者期。
在以往的这个时候,确保领先地位之后的我一般会看着窗外的美景,积蓄精神为最后的挑战做好准备。
但这一次,我可不会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时雨泽真。
“这里可真美啊。”
天气真好,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月色真美这样子的俗套引子作为我向身边人的搭讪。
“嗯。”
然而她却将视线放在窗外,与我相反的方向。她是在欣赏美景吗?翠绿山道和山谷底下的深蓝湖泊的确被我这张脸好看了不知多少倍,我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客观事实的比较,绝对不是自暴自弃。
但,应该说又来了吗?时雨泽真这样的表现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忧愁,和由莫名隐瞒而生的愧疚。
“真。”
我轻声呼唤,对她认知的渴求盖过了精心的算计。
“如果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我就在这里。”
“……”
沉默。果不其然的,我和她的关系远远没有到达这个程度,所谓伸出肩膀就会侧头依靠的美妙幻想。
但,这句话确实是起到一定效果的,她回过头,绛紫色眸子颤抖着,不是出于和我之间的关系而纯粹是因为内心的坚持挣扎着。
“真。”
我再度呼唤,轻轻的声音被阻绝在封闭的空间内,缠绕在她耳间迟迟不散。然后,我得到是一声轻叹,她闭上眼睛,两手握住止住颤抖。
是什么隔绝在两张座椅之间,我并不清楚,但……
“你喜欢听后摇吗?”
时雨泽真没有回答。
然后,我伸手点击按钮,播放了乐单的第一首曲子。如这个乐队的名字一样,天空中的大爆炸。清脆和空旷的柔缓电吉他音乐开始演奏。
“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挣扎什么,明明是你叫我来帮你夺得冠军的,明明是你先给我发私信的,时雨泽真。”
话中带着埋怨,不再是雄性对异性的殷勤讨好。
“但现在,你为什么对我爱理不理的呢?”
“我……” 她开口,然后被我伸出的手指打断。
“你知道吗?”名为康缚的少年闭上眼睛,在时速近两百公里的跑车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因为这是真正的感情,我从未体会过的感情,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哪怕是通过私信。在赛事结束之后,我很伤心,却一点也不空虚,我知道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也接受这一点了。”
音乐加快节奏,电吉他清脆的音连接在一起,尾音混合而成的震颤传进听者之心。
“但,你居然给我发了私信,你知道收到私信时的我有多高兴吗?甚至,那天我都做了个与你相会的美梦,迟迟不愿醒来,害你等我半个多小时。”
也许正是因为我闭上眼睛,她才能露出这样纯粹的微笑吧。
“你总是这样,我向你示好,你就退缩,我接近你,你就保持距离,总是这样,让我保持一线希望,又老吊着我。我也有想过,你是不是……不,呵呵,怎么可能的,我自认为我看人还是有点水平的。真,我喜欢你身上的所有,包括你那温柔的拒绝,可同时,我也感到痛苦,因你委婉的拒绝。我与你的距离越来越远,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了现在,你就坐在我的副驾驶上……”
伸出右手想要触及,却又因理智的存在缓缓收回。
“到了现在,你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地平线上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挽回你。”
“康缚先生。”时雨泽真出声,眼眸与我缓缓睁开的双眼对视,然后,轻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
这当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先生对不起,这五个字化为最锐利的针刺入我心间。
“你不用道歉,我只问你一件事,就足够了。”
惨然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露出这么悲凉的表情。
“你讨厌我吗?”
“不。”她斩钉截铁。
“这就足够了。”
鼓声混入,琴音混入,电吉他与这两个乐器演奏同一个调子,混合在一起,让最后的激昂结束了。
沉默,又是沉默,沉默有很多种,一张桌子吃饭时的你知我知,立于母亲床边的亲密陪伴,恋爱关系的静静牵手。当然,也有这一种,哪怕窗外景色再美也**不了的坚硬。
“唉。”
最终,或许不应该用这个词,因为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如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看着咬着嘴唇神情暗淡的时雨泽真,康缚再一次凑上去了。
“你这个样子,弄的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她轻启朱唇,无音发出,眼眸依旧低垂着。
“看。”
鬼脸,接近十年没有出现的可笑行为丢尽了男人的尊严,却尽到了男人的职责。
先是瞪圆眼眸不可置信,然后一声轻笑发出,虽然时雨泽真依旧不打算说出隐瞒之事,但两者的隔阂第一次薄了一份。
“不要这个样子了。”
话从中间就开始梗塞,康缚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女孩的表情能变得如此之快,刚刚还是沉默后的微笑,现在就开始哭泣,乐着哭泣,悲着哭泣。
“不要这个样子了,我都……忍不住想要告诉你了!”
“那就告诉我。”
“不。”
“告诉我!”
“不!”
“告……”
“康缚!”
就如同美少女的那啥也是粉色的一样,这样歇斯底里的叫喊应该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名字被喊出后,我膨胀的气势顿时泄了,糯糯的等着她之后的话语。
“停车!”
“什么?!”
“我叫你停车!”
“蛤?这可是在比赛,你不要冠军的奖品了吗?”
“对,我不要了!”
莫名其妙,与逻辑相反的答案让我愣住了,微踩着油门的左脚没有动弹。
“你认真的吗?”
她用行为告诉了我,喊出这几句话后的她好像确认了自己的内心,见我没有动作,甚至伸手来阻止,即便是在疾驰的跑车上。
“我的姑奶奶,我照办还不行吗!”
虽说在伊甸园的死亡只要花些钱就能解决,但这种死法,自己追求的女生在跑车里争夺方向盘最后双双变成浆糊,时雨泽真酱还好,康缚酱这种描述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先不说花费的伊甸币饶是我也感到心痛,那些经过损友们加工过后的所谓真相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圈子。到时候,我就得顶着猥亵犯这个名头过活了。
速度缓缓降下,还没停到路边,几辆跑车就超越,然后远远消失。
到了最后车门打开,我跟随着她站在山路外侧的悬崖时,一辆辆超过的跑车让我都忘记了心痛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你怎么了?”
她不说,只是俯视着蓝色湖水重重呼吸。
然后,当我走到她身后,她猛地回身,咖啡色长发在视线远处的山壁下回转挥舞,然后遮住她半张面孔,又缓缓落下,露出了她精致面孔上的表情。
愤怒,咬牙切齿,莫名其妙不能理解,从一开始的保持距离,到之后的沉默,再到了现在的愤怒,时雨泽真的一切情绪我都看不懂。
但,这并不是我的错。
“你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要我怎样安慰你!”
“你只要……”她顿住,又最终把话说了出来,“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什么?”我顿住,不只是脚步,还有下一拍的心跳。
好痛,好痛,好痛,我的心,不能理解。
刚刚还说不讨厌我,现在又让我离她远一点?不能理解不只是她的情绪,还有尽管这样还往上凑的自己。
“夺得秋名山争霸赛冠军可不单单是为了你!”
我伸手,拉住了没有躲闪的时雨泽真,第一次的身体接触竟然是因为如此。
然后,拖着开始挣扎的她进了跑车,怒吼一声“停下。”后坐在驾驶座上,踩动油门。
愤怒和疑惑让我涨红着脸,没有在意身边的女孩,没有怜惜自己的爱车。
只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在耽误了一分钟后的我踩死油门,一路带着灼焦而去。
去向那早已不在乎的冠军奖品,去向那唯一可以渴求的终点。
去向那即将触及的真相。
……
某处。
握紧把手的粗糙大手缓缓松开。
疲惫的,兴奋的,激昂的,沉闷的,这样既纯粹又矛盾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
“对,这样才对,真。”
他面前是秋名山争霸赛的直播,被定位在康缚那辆橙色跑车上。
而他身后的,是一个少女。
及腰黑发,与时雨泽真极度相似的容貌面无表情。
“未来,都准备好了吗?”
黑发少女点了点头。
“你还是这么可靠。”男人笑着,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高了少女半个身子的视线俯视着,看着仍旧面无表情的少女,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你姐姐最近有些不稳定啊,你可要看好她了。”
“是,父亲。”
男人摆手示意黑发少女退下,然后靠在沙发上,伸出自己的左手。
那是一只银色的机械手,在小臂的尽头戛然而止。
残疾,这个与乌托邦无缘的描述却出现在他身上。
“这是人类迈出的一大步。”
他引用阿姆斯特朗的登月名言,却只说了后半句话。
然后,久久的沉默笼罩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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